魚化石

作者： 李彬

(一條魚或一個女子說：)

我要有你的懷抱的形狀，

我往往溶化于水的線條。

你真象鏡子一樣的愛我呢，

你我都遠了乃有了魚化石。

卞之琳

在中國現代詩壇上，卞之琳是富有“現代”風味的詩人。他的詩數量不多，而且大多很短小，不過首首都是精致之作，象《斷章》，只有四句，卻成了膾炙人口的佳篇。《魚化石》也只有四句，初讀起來，只覺得此詩意態朦朧，似乎能悟到一些，卻又說不準詩人究竟在說些什么?

詩人自己倒也有所解釋：“詩中的‘你’就代表石嗎?就代表她的他嗎?”這一解釋自然并未使詩的主題明晰，不過它提供了一種指向，即可以從愛情的角度去理解。

“我要有你的懷抱的形狀”，如果這是寫魚化石呢，那么這魚化石便是通人意的，那“懷抱的形狀”不是一種親密的姿態嗎!而這也暴露了詩人的用意，他是要借魚化石來說說自己的戀人吧。“我往往溶化于水的線條”，“水的線條”給人的感覺是極美麗、極柔和的，這是否在說戀人溫柔的眼神里包孕著脈脈溫情，而溶化在這一片溫情之中，也就可想象到詩人那歡欣的心境了。“你真象鏡子一樣的愛我呢”，從“水中的線條”到“鏡子”，這里有一個個小小的跳躍，不過它們仍然有一種聯結，它們都象征著戀人的眼睛，戀人心靈的窗戶向詩人打開著，于是詩人沉浸在暖暖的愛意之中。

“你我都遠了乃有了魚化石”，如果將這結尾作為點題之句，便顯得太簡單了。這末一句含義甚豐，“你我都遠了”是說自己和戀人分別的遙遠呢?還是說兩人都成了悠遠的歷史呢?不過有一點是明確的，即魚化石是因為“你我”才有的，或者可以直接說是“你我”愛情的結晶。

把《魚化石》理解為愛情詩，從詩人提供的意象和詩的情調來看，是可以成立的。自然也可以有別的理解，詩人自己也說：“似不僅如此，還有什么呢?”而這是符合古人所說的“詩無達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