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喻經全集《債半錢喻》譯文賞析

債半錢喻

【原文】

往有商人，貸[1]他半錢，久不得償，即便往債[2]。前有大河，雇他兩錢，然后得渡。到彼往債，竟不得見。來還渡河，復雇兩錢。為半錢債，而失四錢，兼有道路疲勞乏困。所債甚少，所失極多。果被眾人之所怪笑。

世人亦爾，要少名利，致毀大行[3]。茍容己身，不顧禮義，現受惡名，后得苦報。

【注釋】

[1] 貸：借給。

[2] 往債：去索取欠債。

[3] 大行：行，佛教名詞。大行，最重要的教義和修行。

【譯文】

從前有一個商人，借給別人半文錢，那個人很久都沒來還，于是，他決定到借錢的人那兒要債。在半路上遇到一條大河，他花了兩文錢雇了一條船，這才渡過河去。到了借錢人那里，卻又沒見到那人，只好回來，過河又花了兩文錢。為了討回半文錢的債而花掉了四文錢，再加上來回路上又奔波勞頓，很是辛苦。借給別人的很少，但損失的卻很多，而且還招來眾人的嘲笑。

世上很多人也是這樣，為了追求極少的名譽和利益，而毀壞了最重要的教義和修行。為了一點私利，便不顧禮義廉恥，這樣不僅會招來惡名，而且還要嘗受到苦海無邊的報應。

【評析】

因小失大是很多人都容易犯的錯誤，故事中的這個商人就是這樣，為得小錢而花大錢，真是得不償失，他這一生最大的悲哀就是永遠也不知道他所丟棄的是究竟是什么東西。生活中的一些人也往往為了得到極小的名譽和地位，而付出了大代價，最終造成更多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有形、無形的損失。

故事征引

省下的是錢，丟掉的是人格

從前有一個國王，既想好好享受生活，卻又不肯多花一分錢，吝嗇之極。可是，他總是喜歡以勢壓人，總想讓別人侍候他，又不愿意付工錢，大家都知道他這脾性，所以大多時候都不愿意為他效勞。

在這個王國里，有一個很有名氣的歌女，她不但人長得漂亮，更有一副好歌喉，還彈得一手好琴。由于她色藝雙絕，所以很多有錢人都愿意出高價請她去彈唱助興。

沒過多久，歌女的美名就傳到了國王的耳朵里，他也很想聽聽這位歌女的演奏。有一天，國王叫來一個侍臣，說道：“我聽說有一個歌女，不但人長得美，歌唱得好聽，琴彈得更好，我想請她來彈奏幾曲。你去告訴她，我愿意出一千兩銀子請她來。”

使臣一聽，覺得國王難得做一件如此大方的事，急忙爽快地應了句：“是！”隨后小跑著去找這個歌女，見著之后，就討好地告訴她說：“你可真有福氣啊！我們國王愿意出一千兩銀子請你去表演，這可是難得的好事啊，你可一定得去啊！”

其實歌女早就聽說國王是一個吝嗇的人，一點兒都不想去，可是為了自己能過上安定的生活，也不敢輕易得罪國王，況且國王這次出的價錢也不低，就只好去了。

歌女跟著使臣來到宮殿，行完拜后就準備演奏了。國王說道：“我聽說你琴彈得很好，歌也唱得不錯，所以出一千兩銀子請你來，你可要好好為本王演奏幾曲呀！”歌女點了點頭。

準備好了一切之后，歌女便開始演奏了。她使盡平生所學，用心地彈奏起來，邊彈邊唱，歌聲清麗，琴聲悠揚，讓國王和一旁的大臣都聽得如癡如醉。

大臣們都拍打著手，說道：“啊！可真像仙樂般的美妙呢！”，國王也禁不住連聲稱贊：“太好了，我活了幾十年，第一次聽這么美妙的樂曲，你今天可是讓我大飽耳福了呢！”不一會兒，一曲演奏完了，歌女謝過了國王的夸獎，在一旁等待著。

過了大半天，國王見歌女還沒走，于是揮揮手說：“今天先演奏到這兒吧，你先回去吧，今后可一定要常來彈琴給我聽啊！”歌女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壯著膽子問：“可是，國王您還沒給我賞錢呢？”“嗯？什么賞錢吶？”國王假裝糊涂地回了句。“您之前不是說出一千兩銀子讓我為您演奏嗎？”“噢！是這個呀，不是我說你，你這個人做事也太認真了吧。你彈琴給我聽，只是讓我聽了感到高興，實際上并沒有帶給我些什么呀。我說出一千兩銀子，也只是為了讓你聽了高興，實際上也不必給你些什么啊！”歌女聽了他這番話，知道拿他也沒什么辦法，只好無奈地回去了。

在場的大臣和侍臣聽了，不禁搖頭嘆息：“國王雖然保住了一千兩銀子，卻失去了民眾對他的信任，更重要的是失去了自己的良心和人格，真是因小失大啊！”

商人的悲哀

有一個富商，一直居住在濟水南面。有一次，他獨自一人渡河時不小心把船弄丟了，于是他便停留在水中的浮草上哀號求救，叫了半天也沒人過來。

過了好大一會兒，有一個漁夫路過看見了，便用自己的船去救他，他還沒有靠近，商人就急忙叫道：“我是濟水一帶有名的富翁，你如果救了我，我可以給你百兩金子。”

漁夫真的把他救上了陸地，商人卻只給了他十兩金子。漁夫說：“當初你答應給我百兩金子的，如今卻只給了十兩，你這不是不講信用么！”

商人聽了勃然大怒：“你就是個打魚的，每天起早貪黑的，一天的收入又能有多少呢？今天一下子就得到十兩金子，難道你還不滿足嗎？”漁夫不想再跟他爭執什么，于是失望地離去了。

后來，這個商人乘船順呂梁而下，船正好碰到石礁，又在水中動不了，那個漁夫恰好又在那里。

這一次漁夫沒有去救他，而是把船靠了岸，遠遠地看著那個水中的商人，商人掙扎了好久，隨后就沉沒了。

事后有人問漁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當時為什么不去救他呢？”

漁夫說：“他是一個答應給百兩銀子卻又言而無信的商人。我寧可遭受菩薩的怪罪也不愿意救這樣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