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盔下的夢》鑒賞

作者： 莫渝

孫家駿(臺灣)

透過槍的無葉的林際，夢星光，夢太陽，夢棲息故鄉(xiāng)天邊的那朵微云。

夢星的蓓蕾展放，夢明天果實的成熟，夢光火交進的大收割，夢那朵微云翩翩然，以淚眼噙著笑意而來。

果真那朵微云，如白鴿之翅翼，在灑滿陽光的祖國的原野上飄落，而我名，不書于頌功的凌煙閣上。不刻于痛飲黃龍的燕然石上，因我早已以炙熱的祖國愛，烙我名于無葉槍林下的鋼盔上。

鋼盔在，祖國在，我名亦在。

槍是軍人的第二生命，鋼盔是護衛(wèi)軍人生命的伙伴。衛(wèi)戍值勤軍人的夢想，融入對祖國深沉的愛；祖國、鋼盔和軍人是三位一體。

軍人，沒有自我，他的生命已交付給祖國。他捍衛(wèi)祖國，必須背井離鄉(xiāng)；或者家鄉(xiāng)被敵寇占領，他夢縈魂繞于故土，鄉(xiāng)路遙遙，歸思難收。但是，他沒有眼淚，昂揚的斗志使他超離憤怒，化作勇邁的豪情，準備以生命報效祖國。這就是孫家駿《鋼盔下的夢》抒發(fā)的基本情愫。

從天邊飄來的故鄉(xiāng)那片微云，雖然引發(fā)鄉(xiāng)愁，卻也激勵著軍人的愛國情操。“鋼盔下的夢”，不夢名，不夢利，只夢故鄉(xiāng)的和平生活，夢祖國長在。因此，在軍人的心目中，無論是記功于凌煙閣，或者勒名于燕然石，都不及爭得祖國原野上“灑滿陽光”更有分量。這份“炙熱的祖國愛”，就是這么深深地烙印在軍人那“無葉槍林下的鋼盔上”。

軍人“鋼盔下的夢”，是對祖國的無限眷愛。“祖國”，這無比親切的稱謂，對軍人來說就是一切。猶如十九世紀法國作家梭維斯特在小說《愛的哲學》里說的：“那是環(huán)繞著你的一切，將你養(yǎng)育大的一切，你所喜愛的一切!你所看見的這片田野，這些房屋，這些樹林，這些在那邊笑著走過的少女，這便是‘祖國’!那些保護你的法律，那償付你的工作的面包，你所交談的言語，你從那些共同生活的人與事物得來的快樂與悲哀，這便是‘祖國’!你以前曾在那里看過你母親的小小的房間，她所留給你的回憶，她所長眠著的土地，這便是“祖國”!你到處看見它，到處呼吸到它!你去想象一下吧。……你的權(quán)利和你的義務，你的情愛和你的需要，你的回憶和你的感激，把這一切集合在唯一的一個名稱下面，而這名稱便是‘祖國’!”“祖國”如此博大富蘊，涵蓋萬有，怎能不使以守護祖國不受外敵侵犯為神圣天職的軍人，為之肝腦涂地而在所不辭呢!從《鋼盔下的夢》，我們不是聽到了衛(wèi)國軍人的這般滾燙的心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