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們沒有哭泣》鑒賞

作者： 曹增渝

愛凱達·凱塔

你記得嗎，柯貝麗婭?那一個寒冷潮濕的晚上，你的房間里五彩繽紛，在歡樂中，你給我們朗誦了你的詩篇。這首詩短小而悲傷，敘述我們一位二十歲的姑娘的夢想。你看見了嗎，柯貝麗婭?在聽你苦苦嗚咽時，我那憂郁深沉的眼光。

今天，柯貝麗婭，是我的生日——我二十歲了。然而，猶如在你的夢中沒有節日一樣；沒有人，柯貝麗婭，沒有人給我送禮——不管是陶土娃娃，還是精美的娃娃，就連破布做的娃娃都沒有!

柯貝麗婭，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夢寐以求的禮物。請你原諒我，我從來沒有接到過禮物，我也根本不想要禮物。夢想，我有千千萬萬個夢想，這都是在籠罩著我們的黑夜中做的，這都是在憤怒的黑夜中做過的，這股憤怒把我的聲音變成了一道嘶啞的呼聲。

我在深淵中呼喊。在這深淵中，有我，有你——柯貝麗婭，有所有出生在沒有希望的時刻的人——因為我們唯一的希望已每日每時被吞沒了。柯貝麗婭，我們心痛欲裂，身上的骨髓全被榨干了!

柯貝麗婭，在二十歲生日那天，我們姐妹們沒有夢想禮物，因為她們覺醒了。

柯貝麗婭，我們姐妹們在斗爭著，每天在進行著艱苦的斗爭。反對墮落、反對歧視、反對手銬腳鐐下的苦役，反對那些否認我們是人、斷絕我們一切生機的人。

我的姐姐——柯貝麗婭，我們姐妹夢見的不是禮物，而是驚恐痛苦的明天，朝不保夕的憂傷。

柯貝麗婭，在二十歲生日的那天，我們姐妹們根本沒有自尋短見，也沒有到修道院去隱居。柯貝麗婭，她們沒有哭泣，沒有悲傷，沒有絕望，她們期望明天。

原諒我，柯貝麗婭，雖然你是年長的姐姐，雖然你心中孕育著智慧、詩篇、善良，但是你不能光著腳，衣衫襤褸，走上街頭，大聲疾呼；你的茅屋被人放火燒了，你挨了打。

你不能，柯貝麗婭，在你坐在烏木桌旁做美夢時，用你的情詩來燃點起森林中的焰火。

而我的姐妹們，即使目不識丁，也能高舉火炬，喚醒良知，排著隊，通過靜悄冷落的街巷。

(佚名 譯)

苦難、憤怒和斗爭，是相當一個時期里黑人文學的主旋律，也是這篇散文詩的主題。

作品采用了對比和反襯的方法來表現這一主題。一邊是柯貝麗婭詩篇中二十歲姑娘關于禮物的夢想和悲傷的嗚咽，一邊是二十歲的“我”和“我”的姐妹們在現實中憤怒的覺醒和艱苦的斗爭。抒情主人公在對比中描述了黑人姑娘們所面臨的殘酷現實和她們勇敢的戰斗姿態，批評了柯貝麗婭所編織的夢想和她能知而不能行、脫離實際斗爭的弱點，從而表現出黑人女青年丟棄一切幻想、義無返顧地投入實際斗爭的新的精神面貌。

作者是黑非洲的一位女詩人，曾因歌唱人民和她的姐妹們的苦難與愿望而被葡萄牙殖民當局投入監獄。她的筆下，處處流淌著黑人的血淚，燃燒著黑人的怒火。這篇散文詩讓抒情主人公面對虛擬的交談對象柯貝麗婭直接抒發胸臆，言詞懇切而率直，對于幫助一般讀者理解黑人的處境和他們的斗爭，確有很強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