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鑒賞

作者： 葉雨涵

楊平(臺灣)

“青春不是目的而生命是可以提供豐富經驗的旅途”

——伍迪艾倫：漢娜姊妹

雨停前我已輕悄的掩門而去。舞會仍在進行。那些面孔仍在燭光與音樂之間晃動：年輕頹廢的精靈。

我站在青色路燈下望著冰凍的大街：昨日和今日和前日似乎沒有什么不同。這個城市和那個城市也是

(雨在黑暗中不安的落著)

一些往事蒙太奇式的在我眼前浮起……擴大……逐漸幽深的心情……

恍惚中我仿佛看見女主角一身亮麗的推門走來：

看見女主角一口氣吹熄了所有蠟燭

掌聲燦爛了整座大廳

有人說：“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從前”

哦、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從前

歌笑狂歡的歲月……

扮演著情人浪子 與叛徒的不同角色……

呼嘯來去……

娛樂著別人也娛樂著自己……

或是這個世界……

或是……

恍惚中我看見對街公寓出現一男女。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真實又不真實的相互喧笑 呼叫 告別。

冰凍的大街很快的只剩下一個你，很快的只剩下一盞青色路燈的寂寞。

我底傷感

啊我底傷感在一瞬間變得那么強烈那么柔弱，那么模糊而一切——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 從前……

(雨在黑暗中不安的落著)

后記：在青春的邊陲帶徘徊，有時不免傷痛，為何時光過得這么快?為何當年如此的無知以及不懂得珍惜從感情到一張紙，一片夾在書中的枯葉，此時輕撫，都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哀愁。

已記不清自己參加過多少次舞會了。和多少女孩在舞會中相識。發展出一段情。從唱片到卡帶到鐳射，這一連串的日子里，歌變了。場地變了。面孔變了。年代變了。什么都變了。唯一沒變的是參加舞會的那顆興奮的心——只是，時到今日，其中暗藏的憂傷與寂寞，似乎比十年五年前更加的濃烈而……

青春是詩人永恒歌頌的主題之一。無論時代怎樣變化，人們置身何等富裕或貧乏或動混的社會環境，對日子正當少年的年輕人而言，都充滿了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年輕不能留白”更被視為青春王國中的第一真理。

這首《雨夜》便是以此為主題寫的一首動人的散文詩。

從風格上來說，本詩介于抒情和敘事之間，其構架是敘事的，字理行間的強烈感性與懷舊氣氛，則又是典型的抒情體，作者把兩種文體形式融成一體，是本詩最成功的地方。

不過，這首詩的基本技巧卻得自電影手法。也就是透過一個既定場景(雨夜中的世界)，運用文字的蒙太奇——也即是“意識流”，把作者和讀者雙雙帶入“逐漸幽深的”境地，也就是青春本身。但由于此時此刻此情此景正好是在青春的臨界點上，所以詩人是在兩種心情交錯的感應下，一者面對“從前”，一者面對“冰凍的大街”，換言之，因為感情上的這種矛盾，也給全詩注入了深度，把青春提升到人生的高度。為此，作者一開始就引用美國導演伍迪艾倫的話：“青春不是目的而生命是可以提供豐富經驗的旅途”。這也正是本詩的題旨。

以《空山靈雨》享譽詩壇的年輕詩人楊平，由他最近推出的詩集《年輕感覺》，從中不僅可以看出詩人除了擁有古典的氣質，還有一顆善感浪漫的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