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康《在生命的樹上》

1

陽光喝得大醉，搖搖晃晃

驚醒于城市高樓的屋頂

枯萎的黃葉挽起綠葉的手迎風起舞

死亡與新生并行，在生命的樹上

2

幾只野鴿子嬉戲于草地，銜著

自己的影子散步，偶爾乜斜一眼人

它們徘徊，思考：這些龐然大物

怎么都把自己囚禁在水泥牢房里

3

大樹的血管裸露著，與泥土淚眼相望

要把泥土的愛與傷痛一道掩藏

草地與陽光落下的影子搖曳

站立在同一根生命的樹枝上

4

秋天，這位富有的女郎

把金黃與幽綠一起穿在生命的樹上

風，徘徊著且行且唱，時而把飛吻

送給藍天下穿紅色衣裝的新郎

5

草地與泥土終生相依相伴

寒風擎起大雪的旗幟時

它醉倒于泥土的懷抱，悄聲地

享受起冬天饋贈的漫長睡眠

6

高樓用身高和體重比賽著

紛紛向白云獻媚

藍天卻空出位置，微笑著

一旁靜靜地思考，觀望

1月5日，街景

輪胎從不打招呼

向遠方奔跑，依舊我行我素

而鋼鐵的烏龜

在塵埃中熟睡，被霧霾吞噬

柏樹和楊樹的瘦骨

在風中逡巡冬季。唯有

黑的柏油道路，懷揣足夠的夢想

卻被碾碎。黃昏

太陽的影子掛在枯樹枝上

舊紙一樣蒼白

俯視干涸的土地，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