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藝美學要略·論著·《畫語錄》

中國文藝美學要略·論著·《畫語錄》

清石濤著。清初的畫壇，在以四王為首的顯貴官僚把持下，宣揚以古為法，以古為我，推行復古主義思潮。石濤的《畫語錄》就是針對這一思潮而寫的。它是一部高度精練的美學理論著作，具有精深的藝術和哲學高度的審美價值。

石濤的美學體系的基礎是他的“一畫論”。他說： “太古無法，太樸不散，太樸一散，而法自立矣。一畫者，眾有之本，萬象之根，見用于神，藏用于人，而世人不知。所以一畫之法，乃自我立。立一畫之法者，蓋以無法生有法，以有法貫眾法也。”這是他對宇宙統一性與藝術表現之間關系的看法。他的“一畫”是指宇宙事物法則的起源，可以當作天地萬物對立面斗爭、統一、發展的規律來理解。“一畫”是他的繪畫藝術的認識論，也是他的繪畫表現方法論。

石濤是積極的藝術功能論者，他肯定了藝術和宇宙自然的能動關系。他認為，畫家要表現自然，就應掌握“一畫”的規律： “以一畫測之，即可參天地之化育。”石濤從發展的觀點來看待藝術與自然的關系，他要求畫家以不斷探索的精神對待自然的變化。在藝術創作中，他提出筆墨和生活必須統一，山川美與山川畫必須統一。他說：“筆與墨會，是為絪綾。缊：不分，是為混沌。辟混沌者，舍一畫而誰耶?畫于山則靈之，畫于水則動之，畫于林則生之，畫于人則逸之。”石濤認為只有明白了一畫論，才能區分出自然形態，表達出對象的精髓，才能于“墨海中立定精神，筆鋒下決出生活，尺幅上換出毛骨，混沌里放出光明。”

石濤很重視藝術表現對象的客觀性，同時也強調要表現藝術家的精神個性。他說： “山川脫胎于予也，予脫胎于山川也。搜盡奇峰打草稿也。山川與予神遇而跡化也，所以終歸于大滌也。”他認為客觀現實與畫家主觀情思應是統一的。在他看來，客觀自然是永遠運動的，整個宇宙是“無閑于外，無息于內”，一切自然景物都是富有動態的生命，所以畫家要“搜盡奇峰打草稿”， “借筆墨以寫天地萬物。”但是他又強調繪畫形象不應是自然的死板再現，藝術家應表現出自己的思想感情和風格。他說：“夫畫天下變通之大法也，山川形勢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陰陽氣度之流行也。借筆墨以寫天地萬物，而陶泳乎我也。”他強調藝術中的自我作用，所以他說：“我之為我，自有我在”， “我自發我之肺腑，揭我之須眉。”

在對待古人遺產上，他諷刺那些復古主義者是： “動則曰某家皴點，可以立腳，非似某家山水，不能傳久。某家清淡，可以立品，非似某家工巧，祗足娛人。是我為某家役，非某家為我用也，縱逼似某家，亦食某家殘羹耳。”石濤不反對學古人，他主張“有法必有化”，要“借古開今”。石濤的美學觀點是多方面的，如談藝術形象的“不似之似”，談繪畫創作的“無法而法乃為至法”，以及關于“氣”、“境界”的論述，都具有很高的美學價值，值得深入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