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君子》

莫里哀（法國）

莫里哀（1622—1673），17世紀法國古典主義作家，原名讓·巴蒂斯特·波克蘭。莫里哀是杰出的劇作家和導演，對歐洲戲劇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代表作有《丈夫?qū)W堂》、《太太學堂》、《偽君子》、《唐璜》、《憤世嫉俗》、《吝嗇鬼》、《布索納克先生》等。

巴黎富商奧爾貢，輔佐過國王，并取得了很高的政績，深受人們尊敬。他是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教堂是他常去的地方。

近來奧爾貢每次來教堂對面總要見到這樣一位信士：他雙膝跪地，專心致志，禱告上帝，時而激動，時而嘆息，時而流淚，對上帝畢恭畢敬，末了還要親吻腳下的土地。每當奧爾貢離開時，這個人總要搶先趕到門口，向他獻上圣水。奧爾貢被他吸引住了。經(jīng)打聽，得知他叫答丟夫。他原先是有產(chǎn)業(yè)的貴族，因為專心信奉上帝，不留心俗務，因而變得十分貧寒。奧爾貢得知后非常感動。

有一次，奧爾貢掏出一些錢送給答丟夫。答丟夫搖搖頭：“這太多了，即便是一半都嫌多。我不值得您這樣可憐。”他見奧爾貢執(zhí)意不肯收回，便當場把錢分給了窮人。

這樣虔誠的善人真是難得啊！奧爾貢被他的行為深深感動了。從此，他們密切交往起來。后來，奧爾貢把答丟夫接到了自己家中。他對答丟夫的感情超過了自己所有的親人，他為他提供最好的生活條件，把他當作賢人、導師，把他的話當作神諭，把他干的事全當奇跡，把自己的秘密只告訴他一個人。答丟夫也真不辜負奧爾貢的真誠，他事事當心，處處虔誠，在自己的行為中哪怕出現(xiàn)一點小錯也要當成大罪來譴責。穿著打扮、玩耍消遣這些世俗的東西自然是要阻止的，就是弄死一個跳蚤，他都要懺悔半天。不過，使答丟夫最為關(guān)心的，還是奧爾貢的漂亮的妻子艾耳密爾。

家里人的一舉一動都受限制，每個人都對這位不知從哪兒來的道學先生沒好氣兒。但奧爾貢和他的母親白爾奈太太卻不這樣，他們對答丟夫簡直著了迷，對他的行為沒有絲毫懷疑，反倒覺得恨他的人都是心存邪念。尤其是老太太，把家里人跟答丟夫一比，覺得他們都不是好人，便經(jīng)常沖著大家發(fā)脾氣，任意斥責。

克雷央特提醒奧爾貢要辨清偽善與虔誠，提防那些騙子在上帝的名義之下，用狡詐的手段陷害他人。奧爾貢對克雷央特的話不屑一顧，他甚至不惜違反女兒的婚約，讓女兒瑪麗亞娜嫁給答丟夫。

女仆桃麗娜替小姐鳴不平，便極力勸說奧爾貢。可奧爾貢不為所動，更是變本加厲地對女兒相逼。瑪麗亞娜盡管非常熱烈地愛著未婚夫瓦賴爾，可是出于羞澀和孝道，不敢反抗父親的權(quán)威。桃麗娜百般提醒，終于使她下定決心退掉這門親事。桃麗娜定下計策，要小姐表面上對父親百依百順，想辦法拖延婚期，然后再讓瓦賴爾去爭取奧爾貢的兒子達米斯和太太歐米爾的支持。

艾耳密爾叫來答丟夫，假意向他表白起愛情來。答丟夫開始還有幾分疑心，但很快便露出原形，忍不住動手動腳起來。他一心要立即“索取愛情的保證”。艾耳密爾說她擔心得罪上天，使丈夫受辱。答丟夫則說道：“不要害怕，滿足我的欲望吧。一切有我，有罪我受。”并開導她：“您放心好了，事情絕對保密。只有張揚出去的壞事才叫壞事，……私下里犯罪不叫犯罪。至于奧爾貢，更不足慮。”答丟夫得意地說：“他是一個我牽著鼻子走路的人。”

后來，在答丟夫的蠱惑下奧爾貢趕走兒子并將財產(chǎn)全部贈給答丟夫。這一舉動使全家人都非常氣憤。克雷央特責備答丟夫接受奧爾貢的財產(chǎn)有違宗教教義，答丟夫卻辯解說自己視金銀財寶如糞土，他之所以肯接受這筆錢只是不想讓它落到壞人的手里。

眼看答丟夫就要成為這個家庭的新主人，眾人都一籌莫展。瑪麗亞娜跪在奧爾貢面前號啕大哭，她說父親盡可以把自己那份財產(chǎn)送給答丟夫，可是卻不要逼她嫁給他，否則，她就只有到修道院當修女的份了。

女兒的痛哭使奧爾貢很傷心，可是他卻一再提醒自己絕不能向他們屈服。后來，艾耳密爾想出了一個好辦法，她先是叫丈夫藏在桌毯里面，告誡他無論聽到什么也不許發(fā)火，然后吩咐桃麗娜上樓把答丟夫請下來。她要當著奧爾貢的面撕下這個偽君子的假面具，讓他把自己的丑態(tài)充分暴露在奧爾貢的面前。

答丟夫一進門，艾耳密爾便讓他四處看清楚之后再關(guān)上門，接著便甜言蜜語，表明自己對他一向有好感。這番話說得答丟夫心花怒放，可他還是懷疑這是太太為阻攔女兒的婚事而耍弄的小伎倆，對艾耳密爾持懷疑態(tài)度。艾耳密爾假意生氣，答丟夫信以為真，果然就范，再一次向艾耳密爾赤裸裸地表明了自己熾熱的情欲。

躲在桌子下面的奧爾貢怒不可遏，他站起身來，讓答丟夫滾出去，可答丟夫卻不慌不忙地告訴奧爾貢說這已是他的家，該滾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奧爾貢。答丟夫說完這話，拿著那份繼承財產(chǎn)的契約以及奧爾貢的一只首飾箱揚長而去。首飾箱里藏的是奧爾貢的朋友亞耳格逃亡國外以前交給奧爾貢代為保存的重要文件，奧爾貢卻把這件事情的真相告訴了答丟夫，并把箱子交給他保管。讓答丟夫掌握了這些文件，奧爾貢膽戰(zhàn)心驚。

很快，法庭派人給奧爾貢送來一份判決書。法庭根據(jù)契約，將奧爾貢的房子和財產(chǎn)一并判給了答丟夫，并且命令奧爾貢和家人馬上離開這里，不得拖延。

緊接著，瓦賴爾又跑來報告說，答丟夫已經(jīng)將那個首飾箱交給了王爺，并當眾告發(fā)了奧爾貢的叛國罪行。王爺已經(jīng)簽署了逮捕令，答丟夫馬上就要帶人來拘捕奧爾貢了。瓦賴爾準備好了馬車和用費，準備將奧爾貢送到安全的地方。可是還沒等他們動身，答丟夫就已經(jīng)帶著宮廷侍衛(wèi)官趕了過來。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侍衛(wèi)官掏出手槍后，卻把槍口對準了答丟夫，聲稱把他帶到監(jiān)獄去。答丟夫臉都嚇白了。

奧爾貢和家人同樣大惑不解。侍衛(wèi)官笑著解釋說，王爺明察秋毫，看穿了答丟夫卑鄙齷齪的伎倆，辨出他就是那個屢次被人告發(fā)的臭名昭著的大騙子。王爺對答丟夫恩將仇報的不義行為十分痛恨，這次是數(shù)罪并罰，拘捕答丟夫。而他之所以讓侍衛(wèi)官跟著答丟夫到這里來，只是想看看答丟夫究竟能夠無恥到何等地步，并讓他當面向奧爾貢賠罪。

侍衛(wèi)官接著又把奧爾貢贈與財產(chǎn)的契約交還給他，宣稱王爺已經(jīng)利用他的權(quán)力勾銷了這筆契約關(guān)系；他還告訴奧爾貢說，王爺同樣饒恕了奧爾貢與亞耳格的牽連關(guān)系。奧爾貢當年曾為擁護王室盡心竭力，王爺不會忘記他的貢獻。

答丟夫被抓走了，奧爾貢表示要替瑪麗亞娜與瓦賴爾籌辦婚禮，至此，一家人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