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邕《漢津賦》原文、注釋、譯文、賞析

蔡邕

漢津賦

夫何大川之浩浩兮，洪流淼以玄清。

配名位乎天漢兮，披厚土而載形。

登源自乎嶓冢兮，引漾澧而東征。

納旸谷之所吐兮，兼漢沔之殊名。

總畎澮之群液兮，演西土之陰精。

遇萬山以左回兮，旋襄陽而南縈。

切大別之東山兮，與江湘乎通靈。

嘉清源之勢體兮，澹澶湲以安流。

鱗甲育其萬類兮，蛟螭集以嬉游。

明珠胎于靈蚌兮，夜光潛乎玄洲。

雜神寶其充盈兮，豈魚龜之足收。

于是游目騁觀，南援三洲，

北集京都，上控隴坻，下接江湖。

導財運貨，懋遷有無。

既乃風焱蕭瑟，勃焉并興。

陽侯沛以奔鶩，洪濤涌以沸騰。

愿乘流以上下，窮滄浪乎三澨。

覷朝宗之形兆，瞰洞庭之交會。

作者簡介　蔡邕（132—192年），字伯喈，陳留圉（今河南杞縣）人，少有文名，博學善詞章，并精通音律。東漢靈帝時召拜郎中，校書東觀，遷議郎。因彈劾宦官，被放逐朔漠。遇赦后不敢回鄉，亡命江河，遠跡吳會凡十二年。漢獻帝時，蔡邕被董卓強迫出仕，董卓被誅，蔡邕亦被王允“下獄死”。蔡邕撰《漢史》未成，但辭賦、散文甚多。魯迅稱其為“一個有血性的人”。曹魏時女作家蔡琰（字文姬）即其女兒。

題解　賦，本為誦的意思。《漢書·藝文志》稱：“不歌而誦謂之賦。”因《風賦》《高唐賦》《神女賦》《登徒子好色賦》等相傳出自宋玉，故漢代著述稱楚辭為賦，且辭賦混稱。南宋朱熹稱賦為“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乃是強調賦的鋪張、直言特色。后人因漢賦同音樂距離漸遠，強調辭、賦之別，以楚辭為詩歌，漢賦為押韻的散文。但漢賦明顯承接楚辭的傳統而來，如鋪張、華麗，語句整齊押韻，使用“兮”“思”“些”等語助詞。代表性的漢賦如賈誼的《吊屈原賦》等，和楚辭幾無差別。因此與其說漢賦是押韻的散文，毋寧視其為押韻的散文詩。此賦題中的“漢”指漢水，“津”基本義是渡口，廣義上是水道。

簡析　蔡邕“亡命江河”十二年，《漢津賦》是難得的以漢水為對象的作品。此賦開首四句總括漢水浩淼玄深如天河，又實存大地以載物，既而寫其發源地、流經處，直至緊貼龜山與長江匯合，孕育豐富水產，還因舟楫之利而四通八達，為人們貿遷往來提供方便。最后“愿乘流以上下”四句直接表達自己的游興，想歷盡漢水源流，而且遙望長江上游如何與洞庭之水匯合，下游如何歸入東海。通篇直言寫實，也略含歸隱自然的人生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