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

時不時地看窗外已經不知不覺地成為了我的習慣。不過我從來都沒有想明白為什么自己會癡狂于窗外的天地。那不過是一幅窄小如畫框的景物，不過是由幾幢樓、幾棵樹、一片天空形成的畫面。

搬家之前，住在東方路的一幢高層中，在模糊陳舊的記憶里，印象深刻的除了客廳里隨風舞動如精靈般的風鈴，就是窗外的一片天地：我們所在的大樓前后全無遮擋，極目遠眺，視線極為開闊。當我趴在窗邊的時候，我記得我能夠看到很遠很遠。

清晨時，透過窗外看過去，是看陽光的燦爛。巴爾蒙特說過，為了看看陽光，我來到世上。而為了最后看看陽光，我來到窗臺。但比起陽光的無聲無息的情調，我更沉醉于夜色中的窗外，遠處高樓上的霓虹燈會久久地吸引我的視線，讓那時小小的我一直充滿神奇的想象，相信那里一定充滿著光怪陸離的繁華與喧鬧。

時間過得飛快，還沒有弄明白那個神秘的建筑之前，我們就搬家了。我充滿期待地來到了新的天地里的窗外。天空一如既往那樣深遠，望不見它的邊，卻被一幢幢樓房阻隔了視線，似乎連白云都飄不過去。自己所憧憬的遠方的熱鬧剎那間轉換成現實中的寂靜。

與之前不同的還有，現在的所住的多層讓我有了更多的欣賞雨景的機會。雨從半空中傾灑下來，落在窗戶上，順流而下，仿佛在下流星雨，接著，“一顆一顆，落進大地的懷里”。這一刻，讓窗內的我深深地體會到天人合一的和諧之妙。

倏忽一轉眼就是九年！多年來，窗外的景色依舊，而人卻有了一些不同。或許，這就是“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真正含義吧。當年的我吵吵鬧鬧，愛逛商場，愛逛夜市，可現在我早已找不到當年的影子，這或許是迷失，或許也可以叫做長大。如今的自己不再崇尚熱鬧，而更愛享受窗外的寂靜，也愛聆聽窗外的蛙唱蟲鳴，風吹雨落，平靜似乎成了青春的主色調。

或許是窗外的寂靜改變了我，讓我得以明白靜下來洞悉一切因果，聆聽著塵世中的一切是多么重要。坐在一方小窗前，看黃昏夕陽從窗前拖下長長的一段剪影，捧一本《小窗幽記》，萬籟俱寂中，我似乎可以感覺時間正悄然從身邊流逝。

我想我清楚為什么自己這樣愛看窗外了，因為它的答案是永恒的寂靜。它并不單調。因為這是生命的顏色，它是美麗的。沉浸其中，我似乎看到了人類的童年與最初，生命的開始與結束，飛舞與停滯，我相信我可以好好地忘記失去的，學會珍惜擁有的。因為我想我明白了，深遠的是窗外廣袤無垠的天空，而短暫的，卻是青春。